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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总说自己的世界是座漏雨的旧阁楼,阳光照不进来,连风都带着霉味。直到那天在街角的旧书店,她蹲在书架前翻找一本绝版画册,头顶突然落下一片阴影——是他伸手替她挡住了摇摇欲坠的招牌,掌心贴着她的后背,温热的力道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过来,像一道突然裂开的光。
他是那家书店的新主人,总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,袖口卷到手肘,露出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疤痕。他话不多,却记得她每次来都要找带向日葵的画册,记得她喝咖啡要加两勺糖,记得她翻书时总习惯用指腹摩挲书脊。她画稿卡壳时会跑来这里,他就搬张椅子坐在旁边整理旧书,偶尔抬头看她一眼,目光像杯温吞的茶,不烫人,却慢慢暖进心里。
她以为这只是场意外的相遇,直到发现他手机屏保是张泛黄的照片——照片里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,举着蜡笔画的向日葵,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。那是她十岁时在孤儿院画的画,后来被领养家庭扔掉了,怎么会在他手里?
他开始躲她,书店关门的时间越来越早,窗台上那盆她送的薄荷被移到了看不见的角落。她堵在巷口问他为什么,他背对着她,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:“有些光,靠近了会烫伤人。”
她才知道,他是当年那个总跟在她身后捡橡果的小男孩。那时她是孤儿院最孤僻的孩子,只有他会把偷偷藏的糖塞给她,会用树枝在地上画太阳哄她笑。后来他被领养走的那天,她追着车跑了两条街,手里攥着那幅没画完的向日葵,直到再也看不见车尾灯,蹲在路边哭到天黑。原来他找了她这么多年,从南方小城到这座大城市,像在沙漠里找一粒沙。
现在他站在她面前,眼底的红血丝比星星还密:“我怕你知道我是谁,怕你发现我这些年过得不好,怕你觉得我配不上……”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,她踮脚抱住他,闻到他身上有旧书和阳光混合的味道,像她画了无数次却总觉得少点什么的那幅《暖阳》——原来少的不是技巧,是真实的温度。
可故事哪有这么容易圆满?他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诊断书,她抽屉里那封来自国外的录取通知书,像两根刺扎在两人之间。是留在这座有彼此的城市,还是放对方去更亮的地方?阁楼的天窗好像终于透进了光,可这光要怎么抓住,才不会像指间的沙,握得越紧漏得越快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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