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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更在青山外》里的故事,像从晨雾里慢慢走出来的人影,带着泥土的潮气和草木的清苦。主角林晚星的名字里有星光,可她的十七岁全被青山圈着——青砖灰瓦的老院,后山永远砍不完的竹林,还有母亲纳鞋底时昏黄的灯影,把日子缝得又密又沉。她总趴在院墙上望山外,听说翻过那道最高的山脊,就能看见火车冒着白汽往远处跑,可母亲总说:“女孩子家,守着山才稳妥。”

变故是突然来的。父亲在山上采药时摔断了腿,家里的顶梁柱塌了,弟弟的学费、父亲的药钱,像山一样压在她单薄的肩膀上。那天她揣着偷偷攒的二十块钱,趁着夜色往山外跑,想去找在镇上打工的表姐,却在山脚下被母亲拦了个正着。母亲没骂她,只是把她冻僵的手揣进自己怀里,掌心的茧子磨得她生疼:“要走,也得等把这季笋卖了。”那个春天,她跟着母亲在竹林里挖笋,指甲缝里全是泥,腰累得直不起来时,就抬头看天,云从山尖飘过,她忽然觉得,自己好像也成了一株被山土裹住的笋,想往上冒,又怕顶破了什么。

后来她还是走了,带着母亲连夜烙的饼和一罐子咸菜,在山外的小镇餐馆洗盘子,在服装厂踩缝纫机,手指被针扎得全是小孔。可每到月底往家寄钱,听着电话里母亲哽咽的“星星,累了就回来”,她总咬着牙说“不累”。直到有天弟弟来信,说母亲总在夜里去院墙上望,说“星星该回来看山了”,她才突然蹲在工厂的角落里哭,原来她拼命想逃离的青山,早成了心里最软的那处疼。

书里最让人揪心的,是她站在山与城的岔路口时的样子。城里的表姐劝她:“留在这里,找个工厂领班嫁了,不比回山强?”可她看见橱窗里挂着的连衣裙,忽然想起母亲总穿着打补丁的蓝布褂子;听见邻居议论“山里来的姑娘就是土”,又记起父亲说过“咱山里人,骨头硬”。她最终还是回了山,却不是母亲说的“守着山”——她用攒的钱买了台二手电脑,在镇上开了家小小的网店,卖山里的笋干、野蜂蜜,让青山的味道顺着网线往山外飘。

故事没写她后来成了多厉害的人,只写她三十岁那年,带着城里回来的弟弟站在院墙上望山,弟弟说:“姐,现在山外的人都想来咱这儿看星星呢。”她笑出声,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光,原来当年拼了命想翻过去的山,最后成了托着她飞的翅膀。合上书时总忍不住想,我们是不是也和晚星一样?年轻时急着逃离的地方,后来竟成了回头望时,最亮的那盏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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