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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晨三点的工地宿舍，铁架床晃得像要散架，陈默盯着手机里催债的短信，指节捏得发白。屏幕光刺得他眼睛疼，旁边工友的呼噜声混着窗外的风声，像把钝刀子在磨他的神经。上个月给妈交完手术费，他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，现在连买包烟的钱都得在裤兜里摸半天。

“默哥，再借五百？”下铺的大刘翻了个身，声音带着酒气，“我跟人赌牌输了，明天还你。”陈默没回头，烟蒂摁在床脚的破鞋上，火星子灭了，留下个黑印。他想起三年前大刘从脚手架上摔下来，是自己背他跑了三公里找医院，那时候大刘攥着他的手说“这辈子跟你混”，现在这话听着像句笑话。

手机又震了，是妹妹发来的微信：“哥，爸今天又咳血了，医生说要转院。”陈默猛地坐起来，膝盖撞在床板上，疼得他龇牙。他摸出皱巴巴的烟盒，最后一根烟点燃时，火光映出他眼底的红血丝，还有没擦干净的水泥渍。烟抽了半截，他掀开被子下床，踩着冰凉的水泥地走到窗边，外面的月光把工地照得惨白，像块没埋严实的坟地。

“默哥，你去哪儿？”大刘迷迷糊糊问。陈默没应，抓起外套就往外走。他知道工头办公室的抽屉里有备用钥匙，也知道保险柜里锁着这个月的工资——他本来该明天领的钱，现在却像块烧红的烙铁，烫得他心口发慌。走到工地门口时，保安室的灯亮了，老张探出头：“小陈？大半夜不睡觉？”陈默扯了个笑，嘴角的裂口疼得他吸气：“去买包烟。”

风灌进他没拉好的外套，冷得像往骨头缝里钻。他攥着口袋里磨得发亮的扳手，想起妈躺在病床上抓着他的手说“别做傻事”，想起妹妹哭着说“哥你别累着”，想起大刘以前拍着胸脯说“有事我扛”。可现在，这些话都飘在风里，轻得抓不住。

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开那个保险柜，也不知道打开后该往哪儿跑。但他知道，再站在这里等下去，明天太阳升起来时，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爸了。巷子口的路灯闪了两下，灭了，陈默的影子在地上缩成一团，像只被逼到墙角的野狗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攥紧了手里的扳手，往工头办公室的方向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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