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恶犬》作者：鲨鱼辣椒.txt网盘分享-盘分享

他蹲在拆迁区的破沙发上，手里攥着半块干硬的馒头，远处的警笛声像催命符似的由远及近。十七岁的林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盯着墙根下那只瘸腿的流浪狗——那狗和他很像，都在这座钢铁城里没根没底，只能靠捡别人剩下的过活。可今天不一样，巷子口那个穿黑夹克的男人塞给他一个信封，说只要把一包“东西”送到城南废弃工厂，里面的钱够他和妹妹交半年房租，还能给妹妹买新课本。

林野不是没见过坏。他见过房东把生病的奶奶赶出出租屋时的冷笑，见过工地上工头扣下父亲工伤赔偿时的蛮横，也见过妹妹因为没钱交学费在学校走廊偷偷抹眼泪的样子。他以为自己早就被生活磨得没了脾气，像块泡在脏水里的破布，可当黑夹克的手指点在信封上那个“急”字时，他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一声闷响——那是某种沉睡的东西正在苏醒，带着铁锈味的凶狠。

送“东西”的路比想象中难走。他躲过巡逻的警察，钻过堆满垃圾的窄巷，却在快到工厂时撞见了同校的陈雪。那姑娘抱着一摞作业本，站在路灯下轻声问他：“林野，这么晚了你去哪儿？”他猛地把信封往怀里藏，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后退半步。他想起上周陈雪偷偷塞给他的那盒牛奶，想起她看见他手上冻疮时眼里的心疼，那些细微的暖意突然像针一样扎进心里。

可黑夹克的话又在耳边响：“办砸了，你妹妹在医院的药就得停。”

工厂的铁门锈得厉害，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。林野摸黑往里走，却在拐角处撞见了另一伙人——他们手里有刀，眼神像要把人生吞活剥。他这才明白，自己送的根本不是什么“东西”，而是能把人拖进地狱的锁链。当冰冷的刀锋抵在他脖子上时，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：“野子，咱穷，但不能做咬人的狗。”可下一秒，他看见对方伸手去抓他藏在怀里的信封——那里面是妹妹的救命钱。

混乱中不知是谁先动了手，林野只觉得一股热流溅在脸上，腥甜的气味让他想起小时候宰鱼的场景。他抓起地上的钢管，像疯了似的挥打，直到周围没了动静才瘫坐在地。月光从破屋顶照进来，照亮他满是血污的脸，也照亮墙角那包散落的白色粉末。

警笛声又近了。林野站起身，从怀里掏出那个信封，里面的钱撒了一地。他想起妹妹在电话里说“哥，我今天又考了第一名”时的笑声，想起陈雪站在路灯下干净的眼睛，突然觉得喉咙发紧。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“坏”，只知道有些东西比命还重要——比如妹妹的课本，比如那个姑娘眼里的光，比如父亲到死都没丢的那点骨气。

远处的天开始泛白，林野捡起地上的钢管，一步步朝巷口走去。他以为自己只是条被生活逼到墙角的野狗，却在这个夜晚突然明白，原来每个在底层挣扎的人心里，都藏着一副咬人的獠牙。只是有人用它撕咬生活，有人用它守护想要的光。当第一缕阳光照在他沾满血污的手上时，他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——是警察，还是黑夹克的人？他没回头，只是握紧了钢管，像条终于亮出爪牙的狼，朝着有光的地方狂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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