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是谷雨不是癫火》作者：列缺流星.txt网盘分享

雨后的青石巷里，沈砚秋第一次听见“癫火”这两个字时，正蹲在药摊前挑拣半干的艾草。卖药的老丈说那是种会啃噬仙骨的邪火，染上了的人，三魂七魄都要烧得只剩灰烬。她那时只当是说书先生编的故事，直到三个月后，自己的掌心真的腾起一簇幽蓝的火苗。

火苗烧得并不痛，反带着种奇异的暖意，像冬夜里煨在袖中的暖炉。可当这暖意顺着经脉爬向灵台时，她看见铜镜里的自己眼尾泛起红纹，指尖无意识地掐碎了刚炼好的凝神丹——那是她攒了半年月钱，想送给病重的师兄林砚舟的药。

“这不是癫火。”师父在她走火入魔的前一刻按住她的手腕，苍老的手指触到她滚烫的皮肤时微微发颤，“是谷雨。”

谷雨？沈砚秋望着掌心明明灭灭的蓝火，想起幼时在乡下见过的春汛。那时河水漫过田埂，淹死了过冬的蝗虫，却也催得新苗破土而出。师父说，癫火是毁灭，谷雨是生机，只看握着火的人，想烧出一片焦土，还是浇出一园春芽。

可仙门里的人不信。当她掌心的蓝火在宗门大比上失控，烧裂了长老的云纹法袍时，满座哗然里，她听见有人喊“邪祟”，有人要将她锁进镇魔塔。是林砚舟咳着血冲上来，用没好全的伤臂挡在她身前：“她不是邪祟，她是我师妹。”

后来的路，沈砚秋是踩着质疑和刀尖走的。她跟着林砚舟去极北冰原寻克制火毒的雪莲，在断魂崖底撞见刻着“谷雨”二字的古老石碑，才知道这力量并非凭空出现——百年前有位女仙，也曾握着这样的火，用一身仙骨为引，将蔓延千里的癫火浇成了滋养万物的春雨。

掌心的火依旧会在月圆之夜灼痛经脉，可沈砚秋渐渐学会了在灼烧中辨认生机。她用这火烘干过师弟湿透的剑穗，在瘟疫蔓延的小镇里，让焦黑的土地上长出救命的灵草。她开始明白师父说的“谷雨”是什么——不是天生的救赎，是在毁灭的边缘，偏要生出的那点不肯认命的温柔。

如今她站在仙门大典的高台上，掌心的蓝火静静伏着，像一捧蓄着雨意的云。台下有人仍在窃窃私语，说她体内的邪火迟早要反噬，可更多的目光里，有林砚舟带着笑意的注视，有曾被她救过的孩童举起的野花，有长老们终于舒展的眉头。

沈砚秋抬手，让那簇蓝火在指尖流转成一朵半开的莲。她想起老丈说的“啃噬仙骨”，忽然觉得，或许癫火从不是火，而是人心底那点想毁掉一切的戾气；谷雨也不是雨，是明知会被灼伤，却仍要伸手去接的那片暖阳。

这故事里没有天生的英雄，只有个在仙门里跌跌撞撞长大的姑娘，和她掌心那簇，既可以烧尽黑暗，也能催开春天的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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