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附带番外]《霓裳帐暖》作者：施黛.txt网盘分享

紫禁城的雪总落得无声，像极了浣衣局里那些被揉皱的绫罗，明明曾是霓裳华服，如今却只能在皂角水里褪尽颜色。沈霓裳蹲在结冰的水池边搓洗衣物时，总觉得指尖的冻疮比心里的疤更疼——三年前将军府满门抄斩的血，比这冬日的冰更冷。

她总垂着眼，长发用根旧木簪绾着，像株不起眼的枯草。可管事嬷嬷不知道，她垂眸时正盯着石板缝里的纹路，那是父亲生前教的机关暗语；掌事太监没察觉，她揉衣服的力道总藏着分寸，袖口暗袋里那枚锈迹斑斑的虎符，被体温焐得温热。

直到那个雪夜，他踏碎浣衣局的积雪而来。玄色龙纹常服沾着雪沫，眉眼冷得像昆仑玉，却在看见她冻得发红的指节时，忽然停住脚步。“这料子，”他拾起池边片被揉烂的云锦，声音比雪粒更沉，“是朕去年赏给端妃的。”

沈霓裳猛地抬头，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。她认得这双眼——三年前金銮殿上，就是这双眼，看着她父亲被押赴刑场，连一句辩解都未曾给。

后来她才知道，这位新帝萧彻，总在深夜来浣衣局。有时是看她缝补撕裂的龙袍，银针刺破指尖，血珠滴在明黄缎面上，他竟伸手接住；有时是听她哼着不成调的旧曲，那是将军府的家训歌，他忽然问：“你父亲，是镇国将军沈策？”

她攥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刀，刀刃抵着腕骨。可他却递来支暖炉，“朕知道你在找什么。那批失踪的兵符，不在朕手里。”

从此紫禁城的风雪里，多了个总往浣衣局跑的帝王，和个总垂着眼却藏着刀的宫女。她借着缝补龙袍的机会，在他衣襟绣下暗格，里头藏着她画的禁军布防图；他借着赏赐衣物的由头，在锦缎夹层里塞给她密信，写着“东厂提督与废太子勾结”。

直到某个雨夜，她在御书房外听见他对暗卫说：“沈家旧部已在城外集结，只等她点头。”而她袖中，是刚从他枕下偷来的兵符——原来三年前他冷眼旁观，是为了引蛇出洞；原来他深夜探访，是怕她在这深宫里，连活下去的勇气都被皂角水泡没了。

可当她举着兵符站在他面前，他却忽然笑了，伸手拂去她发间的雨丝：“霓裳，你可知‘帐暖’二字何意？”他指的不是龙榻边的锦绣帐幔，而是她父亲临终前托人带给他的信：“若遇明君，当以霓裳为号，护他帐暖国安。”

皂角香渐渐被龙涎香浸透时，沈霓裳才明白，这宫里最暖的，从不是炉火，而是那个总板着脸的帝王，在她划机关图的石板上，悄悄刻下的那句“别怕，有朕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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