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予龙一杯蜂蜜酒》作者：黑猫白袜子.txt网盘分享

冬夜的风卷着雪粒子敲在青木门上时，谢砚正往陶瓮里添最后一勺槐花蜜。他的小酒馆开在山坳里，檐角挂着串旧铜铃，来的多是赶夜路的山民，偶尔也有皮毛沾着雪的狐狸讨杯热酒——直到那个穿玄色大氅的客人推门进来。

男人很高，袖口沾着细碎的冰碴，指节泛白，坐下时带进来一身凛冽的寒气，却偏要了杯最烈的酒。谢砚给他温了壶自酿的蜂蜜酒，琥珀色的酒液在粗瓷碗里晃，甜香混着松针气漫开来。男人抿第一口时，喉结滚动的弧度顿了顿，谢砚听见自己挂在梁上的铜铃突然轻响了一声，低头看见对方垂在膝边的手，指缝间似乎闪过鳞光。

后来谢砚才知道，这客人不是人。是困在凡间的龙，因旧日战伤失了大半灵力，连维持人形都要耗损修为。他总在深夜来，每次都点蜂蜜酒，有时会盯着陶瓮里打转的酒泡出神，说些没头没尾的话：“昆仑的雪水酿的酒太烈，东海的鲛人泪太凉，倒不如你这蜜酒……喝着像春山刚化的雪，甜得能暖到骨头里。”

谢砚渐渐摸清了他的习惯。他怕热，喝到第三碗酒时耳尖会泛红；他不喜吵闹，山民说笑时会默默移到窗边；他看谢砚酿酒时，眼神软得像化开的糖稀——有回谢砚被蜂蛰了手背，他伸手覆上来，掌心温热，指尖竟凝出层极薄的银白鳞片，刺痛瞬间就散了。

陶瓮里的蜜酒越酿越多，男人袖口的冰碴却越来越少。直到某个月圆夜，谢砚撞见他站在院中的老槐树下，仰头望着天，身后竟缓缓展开对半透明的龙翼，鳞片在月光下泛着青蓝色的光，像揉碎的星子。“我原是要回九天去的，”他听见男人低声说，尾音带着点酒气，“可你的酒……让我舍不得走了。”

谢砚没说话，只是转身回屋取了两个新酿的酒坛。一坛封了泥，让他带回九天时喝；一坛敞着口，就放在窗边，等他下次来——不管是化为人形，还是拖着长尾来讨酒，这小酒馆的门，永远为他留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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