淮水晓渡.txt网盘分享

晨雾还没散透，淮河面上的水汽裹着草腥气漫过来，老渡伯的乌篷船刚撑离岸边，船头就撞上了个硬邦邦的东西。他眯眼一瞧，是个半旧的皮箱，箱子角还沾着暗红的泥——那是上游大别山才有的红黏土。更奇的是，箱子边坐着个穿月白旗袍的姑娘，发梢还滴着水，怀里紧紧抱着个布包，见船过来，倒先开了口：“伯，去对岸王家集，多少钱？”

老渡伯在这渡口撑了三十年船，见过南来北往的人，却没见过这样的姑娘。旗袍料子是好的，却磨出了毛边；眉眼清亮，眼下却有青黑；怀里的布包鼓鼓囊囊，像是藏着什么怕摔的宝贝。他没多问，只把船篙往泥里一插：“上来吧，晓渡不要钱，渡的是赶早的人。”

船到江心时，姑娘忽然轻声说：“伯，您见过刻着‘渡’字的银锁吗？”老渡伯的手猛地一顿，船篙在水里打了个旋。那银锁是他女儿的，二十年前发大水，女儿抱着锁被冲走时，也是这么个雾蒙蒙的早晨。他转头看姑娘，对方正解开布包，里面果然躺着个银锁，锁身磨得发亮，“渡”字的笔画里还嵌着点红泥——和皮箱上的一样。

往后的日子，姑娘就在渡口边的破庙里住下了。她不像逃难的，倒像在等什么，每天天不亮就到渡口坐着，看太阳从河面爬起来，把雾气染成金的。镇上的人说她是疯子，说她皮箱里藏着鸦片，还有人说她是北边来的细作。老渡伯却瞧着她每天帮人修补渔网，给等船的孩子分糖，夜里就着油灯缝补旗袍上的破洞，针脚细得像淮河的水纹。

直到那天后半夜，枪响划破了雾。是上游的溃兵下来了，抢了王家集的粮行，正往渡口这边逃。老渡伯听见动静时，姑娘已经背着皮箱往船上跑，见了他，急声道：“伯，开船！箱子里是账本，他们杀了我爹，就为这个！”老渡伯没问账本记了什么，只抓起船篙就撑。船刚离岸，子弹就贴着船帮飞过去，打在水里，溅起一串白泡。

姑娘趴在船上哭，布包散开，银锁掉出来，滚到老渡伯脚边。他捡起来，指腹摩挲着“渡”字，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女儿被冲走时，手里攥着的也是这个姿势。“你爹……”他声音发哑，“是不是姓沈？”姑娘猛地抬头，泪珠子砸在船板上：“您怎么知道？我爹叫沈敬山，当年在这渡口……”

后面的话被更大的枪响盖住了。老渡伯把银锁塞回她手里，将船篙狠狠插进水里：“坐稳了，过了这淮河，就没人能追上你了。”晨雾又起来了，这次却带着硝烟味。老渡伯望着前方越来越亮的河面，忽然觉得，这三十年撑的不是船，是在渡一个没说完的故事。而今天，他终于要把这故事，渡到对岸去了。

#淮河 #渡口 #民国 #银锁 #账本 #逃难 #晨雾 #老渡伯 #旗袍姑娘 #乱世羁绊

资源链接: https://pan.baidu.com/s/1m-TAHdooHN4GmCJAy_u_yg?pwd=123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