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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夜的上海总飘着铁锈味。霓虹灯把旧租界的石库门照得像浸在染缸里,全息投影的旗袍美人在断墙上游走,脚下却踩着没踝的污水——那是2040年的“魔都”,义体改造术把人变成兵器,脑内植入芯片让记忆成为商品,而孔涛罗握着的,是柄比这世道更冷的刀。
他曾是“青帮十三刀”最后的传人,刀法里藏着江南烟雨的绵密,也藏着劈山裂石的狠戾。可现在刀鞘上的龙纹已磨平,就像他记忆里妹妹的脸。三个月前,孔瑞丽还在阁楼里给他缝补刀穗,说要等他赢了地下格斗赛就去苏州看桥;三个月后,她成了“六指”义体公司橱窗里的展品——四肢被换成钛合金义肢,大脑插满数据接口,连笑起来的弧度都被设定成“完美商品”的参数。
仇敌在顶楼的旋转餐厅里举杯,用瑞丽的视网膜投影炫耀战利品。孔涛罗踩着通风管道爬上去时,听见自己的机械义眼发出电流杂音——为了复仇,他早把半张脸换成了军用级义体,夜视功能让他看清仇敌后颈的神经接驳端口,也看清对方袖口露出的,本该属于瑞丽的银镯。
刀光出鞘时带起静电,劈开了水晶灯的光雨。他的“十三式”刀法本该是用来守护的,此刻却在义体强化的速度里变成绞肉机:斩喉时要避开人造气管,劈肩得算准钛合金骨骼的承重临界点,连刀柄震动手腕的频率,都得和脑内芯片的预警信号同步——仇敌们当年怎么拆解瑞丽的身体,他现在就怎么拆他们的义体。
可当第七个仇敌倒在血泊里,孔涛罗摸到对方口袋里的芯片。插入自己的脑机接口时,他看见的不是阴谋,是瑞丽被绑在手术台上的画面:她咬碎了牙,却没喊一声疼,只是用尽力气对医生说“别让我哥找到……他会发疯的”。电流刺得太阳穴发疼,他突然想起小时候,妹妹总把糖藏在他刀鞘夹层,说“刀要喂饱才不会伤人”。现在他的刀喂饱了血,却连妹妹的“疼”都接不住。
接下来的路比刀还难走。他得闯进六指公司的核心数据库,那里存着瑞丽的“原始人格备份”——可义体专家说,强行恢复记忆可能让她彻底脑死亡;他得面对青帮的追杀,那些曾和他称兄道弟的人,如今义眼闪着红光,说“背叛者的妹妹,本就该是商品”;最可怕的是他自己的身体,每次动用义体战斗,都会有碎片记忆从芯片缝隙漏出来:是瑞丽给他擦刀的手,是她哼跑调的苏州评弹,是她最后看他的眼神——像在说“活下去”。
当孔涛罗站在数据库的玻璃门前,身后是火海中的仇敌,身前是妹妹的“灵魂容器”,他突然明白这世道最狠的不是义体改造术,是让人在“复仇”和“守护”里选一条绝路。刀举起来的瞬间,他听见脑内芯片传来微弱的波动,像极了当年妹妹趴在他背上,小声问“哥,刀会冷吗?”
冷吗?或许吧。但只要刀锋还能映出她的影子,这鬼哭般的世道里,总有个人要把光带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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