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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夜的老歌剧院总带着股旧木头和松香的味道。林砚拖着行李箱站在后台时，吊灯忽明忽暗，照得墙上泛黄的海报影子在地上晃——那是十年前《图兰朵》的首演海报，女主角的脸被水渍晕得模糊，只看得见裙摆上金线绣的凤凰展翅欲飞。

“新来的钢琴伴奏？”角落里传来个沙哑的声音。老琴师陈叔从谱架后探出头，手里摩挲着支掉漆的节拍器，”晚上别随便碰三楼的琴房。”

林砚点头应着，指尖却忍不住碰了碰旁边琴凳上的旧乐谱。谱纸边缘卷得厉害，钢笔字迹力透纸背，翻到最后一页时，一行小字洇着墨痕：”今夜无人入睡，除非找到第三道谜题的答案。”音符旁还画着个小小的高音谱号，像只睁圆的眼睛。

第一晚值夜，她听见三楼传来钢琴声。不是她白天练的《月光》，是段没听过的旋律，调子像《图兰朵》却又不是，尾音总带着点颤音，像有人在琴键上发抖。她摸黑爬上去，琴房门锁着，透过门缝看进去，月光正落在那架斯坦威三角琴上，琴盖开着，琴键上……好像有双透明的手在起落。

第二天问陈叔，老头呷了口热茶，茶叶梗在杯底打转：”十年前那场《图兰朵》，演到第三幕，女主角苏清颜突然从舞台上消失了。”他顿了顿，指节敲着桌面，”就从那个凤凰裙摆的位置，灯光暗下去的三秒钟，人没了，只留下一支银质指挥棒，上面刻着她的名字。”

林砚的心猛地一跳。她昨晚在旧乐谱里发现的，正是《图兰朵》第三幕的改编版，最后一个高音C被改成了升C，旁边用红笔写着：”这样，他就不会再皱眉了。”

往后的日子，怪事总跟着她。排练时总听见二楼包厢有咳嗽声，可那里早就封了十年；更衣室的镜子里，偶尔会映出个穿红色演出服的影子；最让她心头发紧的是，每次弹到那支神秘旋律，琴弦就会突然走音，像有双耳朵在听，听完又轻轻叹气。

直到那天陈叔把个褪色的丝绒盒子递给她。里面是枚胸针，凤凰造型，翅膀上的碎钻掉了大半，背面刻着日期——正是苏清颜消失的那天。”她走前把这个给我，说要是有天有人能弹出她改的《图兰朵》，就把这个给她。”老头的声音低下去，”她当时眼睛亮得很，说要让那个总说她’感情不够’的指挥看看，她能让音符活过来。”

林砚捏着胸针站在舞台中央时，追光灯突然亮起。她看见台下第一排坐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，正微微皱眉看着她，像在等她弹出那个升C音。而墙上的海报里，苏清颜的脸好像清晰了些，嘴角扬起个极淡的笑。

今晚的《图兰朵》要重演了。那支改了调的旋律，究竟藏着她没说出口的话，还是那个消失在灯光里的答案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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